正成批地被手机游戏废掉的农村孩子，为什么要让老师来背锅？

山西太原，6月24日下午17点46分左右，万柏林三中15岁学生小刘，在自习课上玩手机，班主任褚老师从教室后门进入，发现小刘在玩手机，就将其手机暂扣。之后班主任多次打电话和家长沟通，但没有联系上。6点23分小刘离校回家，当晚，15岁的小刘同学，在家中坠楼离世······

这是背景，我们还是看一下记者们的访谈视频吧

不得不说，一名15岁的花季少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最终走了跳楼这条路，都让人觉得无比遗憾。我们可以理解父母家长的悲伤，养育了15年的孩子，突然就没了，情感上一时无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还是想问一句，把造成这一悲剧的原因，全部都指向明确地针对一个认真负责的班主任，这样合适吗？

老实说，我并不喜欢这个记者访谈，从其中我们只能看到一个悲伤的父亲，却看不到一个崩溃的班主任。褚老师现在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她甚至无法表达自己对学生去世的惋惜和悲伤，就被家长带人堵住校门拉起横幅摆上画圈讨要说法。她褚老师作为一个弱女子，如何出面面对家长的问责？父母悲伤欲绝，口口声声对褚老师说着：“孩子跳楼了，有事了，我找你麻烦。”只因自己兢兢业业查处学生带手机的违纪现象，却要背负杀人元凶的罪名，褚老师又怎能不亡命天涯？

不得不说，那一句“有事了我找你麻烦”，让每一名看到的老师心生寒意，这难道就是严格管理维护课堂纪律必须承担的后果？

我们也看到了，小刘带手机到学校，被没收查扣，已经不是第一次，而是家长都承认的三四次，甚至褚老师现在手上还保存着三个手机。我们不得不想，家长在明明知道学校有不允许带手机进学校的规定的情况下，依然置若罔闻一次次给孩子带手机是什么意思？我们无意苛责一位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父亲，但如果非要刨根问底，造成这一悲剧，家长的纵容是最大的源头。

身为一名老师，尤其是初高中的老师，我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有在课堂之上收过学生手机的经历。如果看到学生在课堂之上玩手机，而不去制止，是不符合一名老师的职业操守的。而维护好课堂纪律，要求学生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更是一名老师应该做的。暂时查扣学生带到课堂的手机，出发点毫无疑问，是为了让孩子可以避免玩物丧志，更好地去完成学业。这是为了学生的前途，也是一名老师正常的职责所在。

我在教师吧公众号上，看到这样一番话，说是万柏林三中校长发了一封公开信力挺褚老师，其中说道：“手机该没收还得没收，学生该管还得管！”引得无数网友点赞支持。但是我对有没有这封公开信校长有没有公开表达对褚老师的支持，是十分怀疑的。但文章中有一段话“事发48小时后，在一个小县城的小旅馆里，终于见到带着女儿避难的你：散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容，疲惫的神态，无助的泪眼，抱着同行女同事嘤嘤而哭的场景······”，这我却是相信的。哎，可怜的褚老师，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愤怒而失去理智的家长，不明真相键盘侠们铺天盖地的指责，让她委屈难过情绪崩溃。而这种令人窒息负屈衔冤的局面，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力承担。

我觉得同为一名教师，我应该为褚老师说几句话了。

家长不是想知道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教室监控视频已经交代了事件前后始末。家长还想知道褚老师跟小刘说过什么吗？那一刻的褚老师应该愤怒无奈失望的。但就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并没有打骂出现。就算真的有打骂，爱之深责之切，也是可以理解的。家长不是还想问责褚老师的教学管理行为吗？我现在就明确的说一句：我们对小刘坠亡深表遗憾，但学校老师不该承担责任。

同时，我还想反问家长几句话：是你们给孩子买的手机吗？是你们在学校每没收了孩子手机之后，就又给孩子买一个吗？孩子把手机带到学校里，你们知道吗？身为成年人，你们能预料到孩子会在课堂上玩手机吗？出事以后问责班主任，意味着你们对老师的要求就是，对孩子在校期间的危急行为该不管不问视而不见吗？如果见到褚老师，你们会打她吗？

有些问题，我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我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我甚至有些理解那个学生在课堂上吃火锅不去管的老师了。

这是一名老师内心无法言说的悲伤。

褚老师，请不要过分内疚自责，不要惊悚恐惧，相信事情会有一个公正的结局。如果最后为了平复所谓的民情，而不得不背锅，褚老师，这个老师，咱不当也罢。

“如今社会，被手机废掉的孩子有一大批。”

“由于很多父母不注意监督孩子，人手一部手机成了一些孩子的普遍现象，《王者荣耀》成了他们的最爱。”

“教师即便发现了学生沉迷于游戏的事实，除了暂时没收手机、苦口婆心地说教之外，很难采取其他有效的管理措施。久而久之，很多中小学生对于读书就失去了兴趣。”

最近，专家在走访调研了广西、云南两省6个县市多所学校后，忧心忡忡地讲述了他观察到的，目前乡村教育的严峻现实。

专家此行原本是为了调研农村扶贫问题，但在调研中，有农民家长向他诉苦：现在的孩子简直无法管教，他由此开始走访学校，校长提供的成绩单令他吃了一惊：有的小学整个学校学生两门功课成绩相加都达不到60分及格线。而中学的问题更严重，以某中学七年级数学成绩为例：

通过上表，全校7年级数学的及格率仅为14.85%，而优秀率更是少的可怜，仅为0.36%。从表中成绩不难看出学校暗中进行了好坏班级的划分。而仅有的两个好班算是维持了学校的一点体面。事实上，年级越高，成绩越惨不忍睹。

M镇中学并不是个案，而是当地的一个普遍现象：中小学教育方面农村学生成绩正在全面落败，城乡教育差距不断扩大，贫困的代际传递现象正在凸显。

以他所调研的Q县为例，全县有18所小学3164名六年级学生，其中县城小学有3所737人，农村小学有15所2427人。

Q县仅仅是西南地区的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城乡之间的差距已然如此之大，那么Q县的农村教育和东中部地区相比，其差距难以想象。

西南B县城郊乡镇最好的中学，2016年对刚升入初中一年级的学生进行的学业水平测试——初一学生共有303人，语文和数学加起来超过120分的仅有39人，这意味着语文和数学都及格的还达不到39人。

成绩如斯，农村教育工作者也感到非常无奈和困惑，他们是一肚子苦水：

一是现在和过去相比，条件真的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但是学生成绩反而不如以前了；

二是学生管理越来越难，很多学生从小学过来就已经养成了不良习惯，到了中学更加放肆——捣乱、爬墙、扰乱课堂纪律、谈恋爱、玩游戏。

学生权利意识都很强，知道学校管理的软肋——不能补课、不能打骂、不能开除，教师没有任何管理手段。

有的老师有些越轨行为，还有可能造成家校矛盾。因此，万般无奈之下，老师只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实在看不过去了，说教说教，尽管不起任何作用；

三是学校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保障那些还愿意学习的学生权利，也为了学校颜面，只能暗中设置好坏班，把愿意学习的学生集中在一起，尽可能提供良好的教育环境；

四是从师资队伍来看，教师年龄结构老化，平均年龄达到了四十多岁，知识更新相对缓慢，而新教师的补充又受制于编制管理。学校管理者很难调动起教师的积极性，在既有的工资体制下，教师教好教坏收入差距并不大，而学校也没有额外的收入来给教师奖励。

由于年轻父母普遍去外地打工，孩子很小就成为留守儿童，家庭教育的缺位和学校教育的无奈，让手机和游戏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孩子们的世界。游戏世界的巨大魔力使得这些正处于成长期有缺乏陪伴的孩子很难抵抗得住诱惑。

尽管学校严令禁止学生带手机，宿舍也都没有设置充电插口，但是学生仍然是人手一部手机。到了晚上，男生宿舍基本上都会派个学生放哨，以防老师突然检查，而其他人则大胆玩游戏，《王者荣耀》成为了最爱。学校门口的小商店则专门给为学生提供充电服务，充一次电两元钱，而且学生都还备有充电宝。

为了手机的好坏优劣和游戏角色的等级装备，学生之间相互攀比。学校周边的商店还经营起了允许学生赊账买手机的业务。令专家感到奇怪的是，商家间似乎形成了隐秘的利益链条，卖给学生们的OPPO品牌手机只要两三百元。

商家很少考虑这些中小学生的经济偿付能力，而父母们对此忧心忡忡：万一孩子们还不上钱，又不敢给家里说，走上歪门邪道的机率就大大增加。

去年，《王者荣耀》推出了防沉迷的三板斧——限制登录时间、父母一键禁玩、加强实名认证等措施，但是仍然无法改变农村学生沉溺于游戏的基本事实。

这些防沉迷措施在农村地区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多数年轻父母在外打工，很难监督子女合理的玩游戏；学生用爷爷奶奶的身份信息注册游戏账号易如反掌。

 从学校教育来讲，多数中小学明令禁止学生带手机到学校，并出台了很多严厉措施，甚至还通过切断学校内的充电接口以制止，但是仍然无法阻止学生玩游戏的热情。

教师即便发现了学生沉迷于游戏的事实，除了暂时没收手机、苦口婆心地说教之外，很难采取其他有效的管理措施。

由于多数学生从小学开始基础就很差，后来就彻底学不会、不想学，最终自暴自弃，将大好青春寄托于游戏世界之中，对于未来的打工生活、对于能够自己赚钱消费充满了无限想象和向往，然而这些思想却又得不到正确的引导，由此造成农村学生的实际辍学比例偏高。

这些现象在深度贫困地区显得尤为突出。即便是政府的“控辍保学”行动能够将表面上的辍学率维持在很低的水平，但是本质上的辍学者已经非常高了。

学者在Q县调研时，教育部门做过一个统计：2014年到2017年，全县辍学的初中生有639人，其中男生466人，女生173人，辍学学生主要集中在农村，而实际数量还要更多。

与游戏社会、消费社会的诱惑想伴随的，是新的“读书无用论”在农村蔓延，由于高等教育的不断扩张，读大学的难度有所降低，新闻媒体中时常报道大学生找工作难、工资收入低等新闻对农民产生了很大的误导。

乡村振兴，关键在于人才，而人才的培育需要教育的振兴。教育带来的不仅是知识的积累，重要的是人的提升。学生在学校教育中逐渐学会适应现代经济社会的规则，如何与师长、朋友等社会交往，如何用科学的眼光来规划自我的发展方向，如何遵守规则并且接收必要的社会规训。而不是在网络游戏世界中随波逐流，在无规则中肆意成长。

农村是中国的根基，孩子是祖国的未来，教育是解决贫困问题、阻隔贫困代际传递、实现农民家庭发展的重要手段。精准扶贫应该为贫困地区学生的梦想护航，不仅要用更全面的政策来保障农村学生能读书，更要为其成长创造良好的环境，确保孩子们在自己最好的年华里，好好读书。